一句话说完,以岁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院中人的身上,仔细看着他们的反应、神情。
他看得蛮认真,像是在思索什么。
黑瞎子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和以岁相处久了,他能感觉到,小少爷是个真实情感非常少的人。
在红府的时候,他跟在以岁旁边守护,小少爷除了看书,就是看人。
下人、厨师、陈皮的手下,当然,他看得最多的人就是他师父和师娘。
他安静地观察着身边的一切,学习不同的人的处事方式。
甚至学习他们面对某些异常或者正常事件时候的瞬间反应。
这很奇怪,在黑瞎子看来,小少爷的行为堪称怪异。
就好像他没有自己的性格,没有自己的灵魂,没有自己从小到大的处事习惯……
有关于‘自我’的一切,他都处于这种默默地模仿和观察的状态中。
宛如一块谁都可以塑形的无规则泥胚。
黑瞎子不知道的是,以岁最开始的时候,对这种模仿和观察都是正大光明来的,他在师父面前学过陈皮骂人踢椅子,后来陈皮被二月红打了一顿。
以岁觉得这种模仿不利于府中优雅和睦的氛围,就再没把模仿付诸实际,变成了只是默默地看。
院中的人迟疑了很久,陆陆续续都做出了选择。
除了那二十多个孩子没有选择离开的余地,剩下的六十多个人,走了一半。
有了开头的第一个人,后面跟着走的就多了起来。
他们鼓起勇气拿走了自己的卖身契,回去收拾了东西,低着头,从后门离开了。第一个人走的时候,对着以岁说了一句:“谢谢……”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小少爷。
黑瞎子特贴心:“叫岁爷。”
以岁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那人飞快道:“谢谢岁爷!”
每领走一张卖身契,就有一个人说:“谢谢岁爷!”
黑瞎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乐了,弯腰附在以岁耳边调笑,“要是有一万个人说对你说谢谢,是不是就能喊一句万岁爷吉祥了?以后不叫你小少爷了,叫你万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