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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间草地已不是野百合花盛开的季节,王力伟连续三天傍晚开车到这里。
山间那墩矮柳还在,只是粗壮了,苍老了。当年两只沙鸡藏在里面,突然飞起,吓白李婷的脸,那时柳很矮很嫩。岁月啊,使多少生命的躯干斑驳弯枯,新绿从朽败年轮中透出,更显得悲怆而沧桑。一棵树同一个人一样,能有多少个最美好的早晨,一个一生所爱的女孩珍藏心中,也就珍藏了生命中最美好的早晨。那时候湿漉漉的露水打湿裤角,李婷的裤角沾满夏季里成熟草籽。这是一次难得的表白、示爱机会,倘若在这个早晨一双眼睛向另一双眼睛凝望,将会在爱的角逐中出现另一种结局,因那双眼睛需要更直接的表白。
黄花甸子长满野韭菜,城里有人怀念它,塑料大棚的韭菜越吃越没韭菜味。李婷说:“我妈想吃野韭菜,明天早晨你帮我到黄花甸子采韭菜。”采韭菜是她对他的一次美妙安排,她给他这个更直接表白机会。她希望自己仍然是他情书中的形象,用文字叙述的火辣辣语言渴望他当面表白出来,别像浮云一样飘忽,要雨似地淋漓落下。
高三这一年,他们三人仍然同在市第一中学,分别编在三个班里,造纸厂的家属房拆迁了,拔地而起一家超市,原居民分别安置其它住处。李婷家搬到城东南方向,杜大浩和王力伟楼上楼下。有一桩不幸往事,发生在动迁的前一年:大浩父亲、母亲死于一场车祸。
搬进新楼,杜大浩和妹妹住楼上,王力伟住楼下。杜家两位老人罹难,王力伟从一个群体中分离出来,独立撑门过日子。已长成大姑娘的杜芳,楼上楼下照顾两个哥哥,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摆在王力伟面前,杜芳表现出对他爱慕,可他的心里,牢固着李婷。他还清楚,杜大浩也在追求她,和对自己有恩的杜家人争夺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错综复杂的情感刀子一样割削自己。
“我心里有一棵爱的小树再成长!”王力伟在给李婷的情书上写到。这是他的第一封情书,交给她后他在动荡不安的两天中,盼望李婷出现,又怕她出现。她电话中说:“我妈想吃野韭菜……”
黄花甸子的晨光飘洒中,他用挚爱的目光抚摸了沾着湿漉漉夏天成熟草籽的裤脚,他说:“你腿肚子好像刮破了。”
“锉刀草割了一下。”她朝上抻下裤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