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 章 和我爸爸聊天(1/4)

    我开始觉得城市让我窒息。我一个人大清早就在楼下便利店买了四瓶青岛啤酒。一包带壳花生。开车前往衡阳乡下。

    两个小时后，我停在家门口那块水泥坪上，我爸爸亲手种下的引以为傲的杨梅树继续向全世界骄傲的展示着它的快要溢出来的翠绿，我的陶罐中的天竺葵也伸出手掌撑向天空，像一把雨伞立在泥土里。我没有开家里的门，打开后座车门，提上啤酒和花生。径直走向对面山上。经过一条崎岖的小路，抵达我爸爸的坟墓。

    这个我畏惧又渴望回归的，带给我无限复杂情感的小山村。万籁俱寂。我的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到了辛波斯卡还有马尔克斯。

    我在坟前坐下来，听到树林中有各种各样的鸟鸣啁啾。我和我爸爸打招呼。然后开始喝酒，吃花生，抽烟。

    爸，你就走了，以一种出其不意的方式走了。还真是觉得像一场梦。那个时候你总在我面前念叨，你死了要我把你葬在哪里啊，你死了之后，如果我很忙，也不需要去看你啊，如果你某天成为植物人，你就宁愿安乐死啊。我不是太明白的是，你讨论起死亡来，为啥就像讨论刚刚在菜市场买来的青菜新不新鲜一样轻松自在。死亡可代表你不再存在了啊。从1到0，难道不令你害怕吗？你“被消失”就不令你胆寒吗？我永远记得的是，当时我们在广州为你庆祝完60岁生日，你又是以一种轻松甚至戏谑的口吻说“嗯，我满60岁了，终于不怕了，我以前就怕成为短命鬼。”。看来啊，成为一个短命鬼比死亡更令你害怕。这是勇敢淡定且被世俗观念所禁锢的体现啊。你考虑问题，可以用鲁莽来形容啊。可是，我很多时候也希望能像你一样思考。这样，思想的重量就不会压垮我了。

    啤酒喝了两瓶了。我已经有点上头了。花生壳铺了一地。我酒量不好，就四瓶的量。酒精的作用让我有点兴奋，话更加多了起来。我希望不会有人经过附近的那条小路，否则会认为我是个疯子。

    爸，你说，我那时候为啥老觉得你不够好，不够强大呢？我为啥总责怪你这样责怪你那样呢？我可真是个混蛋家伙。我现在可没比你好到哪里去。糟糕透顶，又无法有效处理自己的情绪，三十多岁了没结婚生子，还没稳定工作，不像你，好歹有门闯四方的手艺。我甚至还是个爱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