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狗的旨意(1/3)
有一些声音,在世间,并不一定准确。然而,如果不在世间,又将如何奈何?
我承认,这是天意,来自上天的旨意,让我再次遇见了她——野香。
十年回乡,十年一遇,这一日,却来了个两遇。
如果说,前一遇是我的十年故土情,那么,后一遇,就是那条狗带给我和她的上帝的旨意。
天意不可违,承载了天意的“狗意”,仍然是天意,跟贵为天子的皇帝的圣旨一个样,都是来自天国的指令。
白狗摇着尾巴,踏着木炭一样的步伐,将我从白水河上的外婆桥,摇到了这片密不透风的青纱帐里,神神秘秘。
我爷爷说过,一只猫,或一只狗,如果全身毛色乌黑如墨,唯有四爪洁白似雪,那就是传说中的“乌云盖雪”,这样的家庭,会有泼天的富贵,好运来了,门板都挡不住。
但这只狗,全身毛发如雪,只有四脚,乌黑如炭,难道是“白雪盖炭”,与泼天的富贵反其道而行之?
我心神不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这是我的家乡,我必须知行合一,贡献我作为知识分子的良心和力量。
我以为有一场悄悄的强奸,或一场恐怖的绑架,等待我去解救。虽然我手无缚鸡之力,但我可以观望,我可以叫人,报信。也许,是有人挖窖寻宝,我可以分一点银元或金币;有人偷偷偷情,我也可以得到一块红布,以消解这情景给我的衰气。
钻过一道漫长的没有痕迹的叶子和根茎组成的甬道,我看到,青纱帐里,高粱的脊梁挺拔赛过关公,高粱低垂的头颅红涨赛过张飞,气氛全是浓烈。
我看见,这个四角的天空蓝得晶莹洁净,宛如多年前看到过的松花江上一块切割下来的宽达四五米的蓝冰,厚,却绵延数千米。然而,它那么的轻盈,就像寒前两天为我布置完成的婚房,淡蓝色的纱幕掩映着粉红色的新床。
野香坐在扳倒的高粱秆子和叶子上,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裳。
“野香,你……不是要为儿子裁衣裳吗?”我的嗓音明显带有颤抖的波纹。
野香定定地盯着我,没有说话。但她的被盛夏的阳光照射得几乎透明的耳垂,却在微微地抖动,像岩崖上倒挂着的蝙蝠的颤颤巍巍的羽翼。